年第期(总第期)
育塅尽头-----————————-----胡章加放假之前,邻居云哥在农贸市场外面开了一家粉馆,妻去吃了一次,说做的鱼粉味道不错,于是一家三口在星期六早上都去凑热闹。门面不是很大,也不能像其它粉馆一样可以把桌子摆到外面去,开业不久,人稍多就显得有点挤。自然碰到很多邻居,也碰到很多我们不认识的云哥的其它亲友。有一家专门从东山新城那边过来吃粉,还没进门,女儿妞妞就欢叫起来,原来是她班上同学子玥一家。子玥爸爸跟云哥是交往多年的好兄弟,特意过来捧场。我们两家人因为孩子的关系一下子开始熟络起来,子玥的爸爸妈妈都有非常好的工作单位,但待人都非常热情。讲两个孩子有永远讲不完的话题,稍微提及一下各自的工作,子玥爸爸还顺便问及了一下他的乡村振兴工作任务中助学我们学校某班一个学生的情况。讲到我老家是育塅扬名的,子玥爸爸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度:扬名?我枯熟的(很熟悉)!扬名哪里的?我外公家是南薮(村)的。育塅我当然也算熟了,子玥爸爸这样讲,我稍稍有点窘,因为我记不起来育塅有一个叫“南薮”的地方,就以为是某个村下面的小地名。南薮村,子玥爸爸说。育塅好像没有一个村叫南薮的,我有点迟疑的说。从扬名过去,到泉龙村,沿着发源于扬名大塘的水渠,一直走,一直走,到育塅的尽头就到了南薮,泉塘(镇)的一个村。我外公就是人称“关嘎四巴”的。一个记忆的匣子突然打开了。两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或许再大一点,沿着扬名(村)青青的田间禾苗一直往下(南)走,禾苗间还看得见水和泥巴,天气也还不是太热,兴许是五月刚刚开始。渐渐的有一道较宽较深的水渠,这里离我们日常生活的核心地段已经较远了,一个大塅中,方位似乎失去了凭依,陌生与慌乱都冒出来那么一点点,但我们还是往下走,水渠两边仍旧是绿格秧秧的向两边铺展而去的大面积水田。一条较宽的乡间土路逐渐的上升,左手边稍高的地方旋进一户人家,宽阔的地坪前有两棵巨大的桑树,还有其它小一点的桑树,也许还有柴(梓)树或喜树什么的,整个的这些树环绕在地坪和屋子的四周,形成一个绿树成荫的庭院。这样的院子在当时的社会上是非常少见的,她的清越出尘也在少年的眼中透着点点的神秘。不知什么原因,两个少年远望着这个院子,并没有走近走入去,或许到这里本不是我们的计划,只是一个无聊的午后两个少年的一次随意“远行”。另一个少年是谁,我现在没有了一点印象,或许就是我一个人?这次远行难不成是少年的白日梦?我用这个庭院的印象跟子玥爸爸求证,子玥爸爸说正是这样子的——几十年前就巨大的桑树的样子现在恐怕更超出了我的想像了吧。同行的少年或许是松柏,他美丽的姑姑玫瑰就嫁入了这个美丽清幽得有点神秘的庭院。如果是他,为什么当时我们没有去拜访他的姑姑呢?少年的眼前又出现几位道匠。两位年龄大的当时应该有七八十岁了,清瘦,身材较高,不多而较长的胡须呈苍白之色——少数几根已经变成银白色,随风飘逸,眼神安静澄明,穿青色的道袍,黑色白底手纳布鞋,戴六角帽(或许不是六角)或不戴,一手执拂尘,不动或方步走动,好一派仙风道骨!这两位老道匠师傅的风采是我今生所仅见,现在还一直奇异小小的地方如何有如此神采人物。他们的出现,使少年忽略了道场中的其它“热闹”场面,拜塔呀,“一百零八”拜桥啊,挂在墙上或空中的菩萨或恶*的形象,看阴阳,出殡时神奇的避忌……都是后来参加的几次葬礼随意“拾掇”起来的,也都不是完全熟悉。年青的几位当时应该四十岁左右,短发,净面,气质干净,动作稳慎。年老的两位是亲兄弟,年青的几位是他们的子侄。我好像是在一次葬礼(道场)上同时看见了这几位道匠——其它时候竟似乎没有再见。在一个道场同时出现,据子玥爸爸说的,这又不太可能,他的亲外公和他的大外公“出师”之后各立门户,都声名远扬,我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是这个领域宗师级的人物了,合作的可能性更少了。我想可能的解释是,松柏的爷爷或奶奶,也就是他玫瑰姑姑的父母去世的时候,这些人才有可能在同一个道场出现,比较“幸运”的是我偶然见到了这些人的聚在一起。人死了做道场在大城市可能渐渐的少了,但在我生活的小城,随时可以在街道上看见举办道场的,农村就更不用说了。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围观道场,即使死去的不是他们的亲人。年轻一点的只是远远的听见或看见,恍惚想着又有一个人不吃饭了,然后去干他自己认为更重要的事去了。读了十几年的书,然后又进校园教书,似乎我的生活跟这几位道士的契合度不高,现在一回想,好像又不是这样。年老的人有个什么,最喜欢的是去敬神打卦时水什么的,有些是迷信,有些是心理安慰,有些是现在的科学也解释不来的东西,在这里中华传统文化也充分显示了它独特的魅力。外婆如果在世,有多岁了,母亲说外婆就最喜欢去敬神了。我也记得外婆口中经常出现“关四”两个字——外婆比“关嘎四巴”大,称呼“关四”也在情理之中。我们小孩子要么在学校读书接受无神论教育,如果外婆是去道匠家里敬神,我们也不会跟着去,敬神的氛围在我们后代身上渐渐的就淡了。母亲说,他们(这一代)年轻的时候去请敬神的时候也多,去道匠家里,或请道匠到家里来敬神,过了泉龙曹固场的大塅就是关家。请道匠师傅敬神照例是要准备一点“礼信”的,一个深红或浅褐的茶盘上放着白花花的大米,一个鲜艳的红包扎在白米间,极具画面感。红包开始是三块三毛三——母亲是不是记错了,是不是三块三——后来是十三块三毛三,三十三块三,三百三,一些特殊的敬神“礼信”则会上千。母亲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开始信奉基督教,从此以后就不再请“敬神”,开始学做“祷告”。现在76岁的母亲可以非常熟练流畅的做祷告,除了为家人和自己做祷告,还去为其它信众做祷告甚至指导他人怎么做祷告。母亲生病了也会去看医生,但母亲对土生土长的神还是保持着她应有的尊重和敬畏,只是在仪式上不再参与了。我以为南薮的道匠不怎么到上面来敲道场,母亲说怎么不来,大多数时候你不在家。岳母的娘家是泉塘的,对南薮的道匠师傅也很熟悉。泉塘的道场,街上的很多道场多由几代南薮道匠师傅包了,我们这里每年马公庙(土地庙)的庙庆都是请的他们。第二次吃粉的时候,子玥爸爸说,他外公两兄弟的道匠传承是家传,到他舅舅们这一代,已经是家传的十三代,到他们表兄弟这一代是十四代了,只是他舅舅的孩子没有谁再敲道场了,现在还在敲着的是他大外公的几个孙子,十四代的家传,有没有十五代就难得说了。他又说,石蹬的胡某某你认得吗?名气蛮大,但却是没有得外公打卦的偷师的有心人,他每次在旁边“观摩”,把外公他们画的符箓等复印下来回去细心揣摩,竟然也成像模像样的道匠师傅。又讲到敬神的诸多神奇之处和古怪仪式。如果真信神,我也要去敬神了。我说道,昨天去塔子山下吃泉水鸡,喝着滚烫的鸡汤,突然听见细小的“咔嚓”声,我说,你们听见瓷碗破裂的声音吗?其它人包括坐我最近的妻都摇头说没有。继续喝汤,接着我又听见一声,他们表示又没听到。喝完汤,我把白色的小瓷碗翻转过来看,这时小瓷碗从中间一裂为二,基本匀称!拿了裂成两半的瓷碗去找老板,老板说,打烂了没关系,换一套。我说了烂了的“真象”,老板说,可能是消*运输途中挤压的原因。换了一套继续吃完,妻说,这段时间你要特别留意。难道平时就不要留意?我笑说。子玥爸爸就向我描述了辟邪的“将*箭”。首先用柳树做成弓箭,敬完神之后,在桥上把弓箭射出去。不能完全想象“将*箭”进行时的情状和氛围,真想去实地见识一番,而这样的时候,谁还会有心思来“邀请”你去参观呢?或许这会成为永久的遗憾了。(在线责编 范丹丹)
作者简介天山漫笔嫣 然|生命之树王卫民|紫薇赵晏彪|心灵的家园创作的牧场——评张继炼小说集《遥远的牧场》邢海珍|生命之树与诗意的年轮——森林诗人吴宝三的文学之旅李凤臣|麦收裴海霞|问佛(散文)三色堇|大雁塔,铎声阵阵(组诗)王立世|时间带着一块糖——评赵少琳诗集《纯棉的琴键》中国作家在线+作家文学爱好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