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快八十了,年岁越来越大,身体也越来越衰弱,老俩儿没有跟三个孩子住在一起。
我们生活和工作都在市里,父母在下面的小县城里。
虽然两者的距离不远,但朝夕相处的机会并不多。
父母不肯跟我们任何一家住在一起,每每说让他们到市里来住几天,哪怕玩玩转转都行。总是被拒绝。
你们先忙你们的孩子,待孩子们安排好了再说。我们现在还能照顾自己,你们将自己的生活过好。
年岁一年老一年,身体也一年差一年,生病了,也不肯给任何一个孩子说,老俩相互扶持着去看病,吃药,打针。
每隔三天我都会跟父母通一次视频电话,父母总是说,我们挺好的,放心。你们将自己的生活过好,天冷了,别感冒了,要吃好,照顾好自己和家人。
每隔一段时间,我们姐弟都会回去看看,但也是来去匆匆。
虽然一次次的听他们说好,说没事,一切都还好。但每次回家见到他们都是一次比一次苍老。
不论是在电话视频里,还是回家探望,对我们说最多的就是,我们都挺好的,你们不用操心。我们能照顾自己,你们安心的工作和过好自己的日子,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父亲和母亲就这样掺扶着,陪伴着。
1
去年,回家看到父亲吃饭呲着嘴。
问他缘由,爸,咋了。口腔溃疡了,疼。
去看看吧。没事,别操心,我己吃了药。
又一段时间,父亲的口腔溃疡还没有好,且还延伸到脸颊,父亲疼的吃不了饭。每次打电话回去问,父亲和母亲仍是那句话,一切都好,别操心。于是,我被蒙在鼓里,以为父亲的牙疼好了。
小弟回去看父母,得知情况,强制带他们去看。父亲一边说,我吃点药就行,花那个钱干啥。
小弟说,你这都疼的吃不了饭了,还说吃点药,吃药也要听医生咋说。
结果,医生看了后说,你这跟口腔没关系,你去看看疼痛科。
疼痛科医生说,您这是三叉神经疼,您先吃点药,但药副作用也很大,还有一种就是手术,但手术也有一定风险,复发率也高。你先吃点药吧。
父亲拿着医生开的药,我们也觉得不手术吃药能治好就最好。
没想到,父亲吃了药,却全身起红疹,全身发庠。
父亲不敢再吃,但是也没有告诉我们。
每次问他,答,挺好的。而每次回家看父母,父亲掩饰的挺好,我们来去匆匆,没有发现异样。
我误以为父亲吃药止住了。
孩子面临高考,我回去的少。
视频电话里,母亲睁着大眼睛,告诉我,我们挺好的,你将牛牛照顾好。
那时,母亲的双眼白内障己逐渐严重,父亲的神经疼依旧,但他们都睁着眼睛对着我们编慌话,我们挺好的,放心。
母亲的眼睛越来越看不清,走路都看的很模糊,有时会走岔道,父亲的疼痛越来越严重,吃不了饭。但这一切我们都一无所知,被蒙在鼓里。
每一次问,挺好的,放心,我们挺好。
2
高考结束,孩子回外公外婆家住了几天。
回来告诉我,说外婆走路都有些看不见了,出门散步,他得拉着外婆,以免外婆踏空,外公吃饭时都要好久,只能慢慢吃,看外公每次都咧着嘴。
我们急了,想将父母接来市里看病,再一次被父母拒绝。
孩子的事情还没安排好,又要操心我们,等孩子的事情落实了再。
孩子高考结束,大学通知书如愿而来。
这下父母没有什么借口了,父亲和母亲说就在县城里看算了,你们都不用回,我们自己照顾自己。被我们姐三强烈拒绝,我们强制将他们带到市里。
母亲和父亲很不安,来的路上不停的说,好不容易孩子们上大学了,你们可以松一口气,现在又要操心我们。
照顾你们应该的。我和姐异口同声的说。
姐姐要父母住在她那儿,让我好好休息。怕我累着
我提出让父母住在我家,医院近,来回方便。
母亲说,住你姐那吧,你身体不好,将你自己照顾好就行。要不是担心你们回去不方便,我们就在县里看了。
父母住到姐家。
我俩分工。
虽然现在也能网上挂号,医院的就诊卡,网上挂不了,只能先到窗口去办卡。
医院近些。我拿着父母身份证先去办卡挂号,姐姐带着父母过来。
去医院前,我做功课,查到三叉神经痛有“天下第一疼”之称,比女人生孩子疼十几倍。
这么疼,我不知道父亲是如何一次次忍过来的。
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帮助父亲治好,让他不要再去承受这天下第一疼。
可是这个具体怎么看,看哪个科。我也很茫然。
求助于万能的朋友圈,各种指点也有,让我看神经外科,也有说看神经内科,也有说看疼痛科。
很让人感动的是,深夜时,一位朋友发消息来,说有需要随时说。
虽然现在也能网上挂号,医院的就诊卡,网上挂不了,只能先到窗口去办卡。
医院8点钟上班,我7医院门口,医院比菜市场还热闹,大门口排队的人长长的队伍己延伸到马路上。
现在网络很发达,医院里设置了很多自助机,各种网上挂号和交费己方便了很多。
办卡需要在挂号处柜台人工处理,我拿着父母的身份证填好信息表,排队到柜台处理。
现在挂号交费等,都可以到自助机上进行网络处理,柜台只接收现金交费。
好在,我带的有现金,办卡时一并将号挂了。
办卡交费处的工作人员问我,你挂哪科,我问他三叉神经应该看哪科。
看神经内科。神经外科是做手术的,你去看神经内科。挂号的小哥说的很肯定。
但是这跟我在网上看的也不一样啊。要不,你给我挂个神经内科,神经外科,疼痛科。
你挂这么多科。挂号小哥问。
挂吧,我一个科一个科室看过去。
小哥哥递给我三张挂号单。
我拿着三张父亲的挂号单和一张母亲的眼科挂号单。
号挂了,并不代表你就可以直接去看了。要先去科室进行排号。
我想想,母亲只用先看一个科,我先去眼科排个号。
电梯人太多,我让他人先上了。看着每次电梯都挤的超载。爬个楼梯算了。
七楼,走到五楼时,看到有个神经内科门诊。
打算眼科排完号,再走到五楼神经内科排个号。
上了七楼,还没到上班时间,但眼科走廊里己坐满了患者。
排了号,20号。
下楼到五楼。
拿着手中神经内科的票号问排号的工作人员小姐姐,三叉神经痛是神经内科看吗?
小姐姐大约是新来的,听见我问转回头问稍年长一些工作人员,三叉神经疼是在我们这看吗。
年纪稍长一些的工作人员看看我答,不在我们这儿,在三叉神经科。
哪里,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哪有个三叉神经科。我再问。
神经外科有个三叉神经专科门诊,你去那儿看,小姐姐再次告诉我。
有吗,没听说呀,挂号的时候也没听工作人员说,他推荐我来看内科。惊喜来的太快。我有些不敢相信。
听我说的这么肯定,稍长一些的小姐姐也不确定了。那你先去外科看看,如果外科看不成,你再来我们这里看,我给你排号。
在哪里,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了,我赶忙问。
就在西楼的二楼,你去看。
我拿着号边感谢小姐姐边跑,这次不是走楼梯,是跑楼梯了。
折磨了父亲几年的痛苦这次是不是就能解决。
医院医院,还有个三叉神经专科门诊。
我边想边跑,心里很庆幸将父母接到了襄阳。
从这里我体会到,就诊一定要到正规的,大医院去治疗,医院就诊很麻烦,但是毕竟资源,技术多一些,到医院看病,如果不知道具体看哪科,一定要多问,不可盲目就医。
3
西楼的二楼,神经外科的诊室上还挂着一个三叉神经科的牌子。
排了号,6号,我急忙给姐打电话,让他们抓紧时间来。
我在大门口接到他们。
门口处都要扫码通行,不会扫码的拿身份证扫,
姐带着母亲去七楼眼科。
我带着父亲去二楼的三叉神经专科。
到三叉神经科,医生详细的问了情况,说,患三叉神经痛的人很多,吃药吧。
父亲忙说,我吃卡马西平药过敏。
医生说,我给你开点进口药,你先吃试试。
我拿着医生开的处方单到药房拿了药,带着杯子给父亲倒水,催父亲赶紧吃药,我希望能让父亲少些痛,少些痛苦。
我们这边看完了。剩下的两个号我去窗口去办了退号。
母亲那边还没有排到号。
我和父亲就辗转到七楼。
七楼眼科的长长走廊,全是就诊的病人及陪伴的家属。
每一位病人就诊时间,各项检查最少都不会少于15分钟,所以,母亲虽然排在4诊室的20号,但轮到的时候,己是中午11.40了。
给母亲检查的是位老医生,看的很仔细。
做了各项检查后,对母亲说,白内障需要做手术。
医生开了住院单和核酸检测单,告诉我们先去做核酸。
拿着核酸检测单到核酸检测处,时间到12点,工作人员下班了。
看看时间,医院附近吃点。
下午2点,我们又准时去做了核酸检测。核酸没有出来,母亲也无法住院。于是我们只好打道回府。
父亲喝了药,问他,说不痛了。我大喜,以为这次有了效果。
回到姐姐家,母亲想回老家去,说等着也是等着,在这儿多待一天,就要麻烦大家一天,还不如回老家等,医院通知,他们再过来。
万般无奈之下,我和姐只好再将他们送回老家。
这其中我不停的打电话,问父亲的情况,父亲说,痛是不痛了,身上又痒了。
这下糟糕了。
我又开始找医生,问诊,找方法。
从核酸检测完毕到母亲终于接到眼科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有床位可以住院,中间过了四天。唉,住院难。
通知她周二早上九点到康健楼五楼眼科住院,父亲和母亲谁也没告诉,一大早从老家赶过来,要到的时候给我们打了电话,医院门口等着。
姐带着母亲去住院部办手续,我问父亲,要不这次我们再去三叉神经科。
父亲有些没有信心了。说不看了,还是那样,吃药又痒,不吃又痛,实在不行,继续吃吧。
我己在网上给父亲挂了退休名医的号。挺贵65元。
我们在西楼的二层半看了专家号,坐诊的专家说,您痛还不致命,但过敏是会致命的,您吃药过敏,那就做手术吧,手术也有几种,又说了一句,老人家,你还真能忍啊,这个痛可是真的疼啊。
医生开了住院单及核酸检查单,我和父亲去做了核酸检测。父亲住院,我是陪护人员,剩下的就是等着检测结果及安排病床了。
姐陪着母亲去眼科抽血,做各种检查。
每栋住院楼门口都有保安守着,要查住院手环和核酸检测单,我和父亲的检测结果还没出来,我们只能在康健楼外面等着。
医院,大家都没有吃早饭,而母亲因为要抽血,不能吃饭。
等一切办完了,医院附近的早餐店吃了饭,母亲说,大家不用都待在这儿,都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
姐陪着母亲再次回到五楼眼科。
我让父亲到我家,父亲执意要去姐家,说不麻烦两家,让我好好休息。
我将父亲送到姐家。
晚上,医院住了一晚。
4
第二天,父亲的住院床位还没有落实,我给父亲打电话,医院来,我的核酸检测出来,医院眼科,换姐姐回去休息。
母亲的白内障需要做手术,但手术时间还没有确定,只有等着。母亲的病室里住了两人,一位是八十多岁的老大爷,因为睫毛倒长,眼睛睁不开,需要做手术。还有一位是六十多的女人,跟母亲一样,也是白内障需要做手术。
医院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反正都是患者,男女同在一个房间也属正常,护士看到我,说,你是十四床家属吧,来,给你戴个陪护手环。
大爷的陪护人员是位男士。他着急的在病房里走来走去。母亲让他坐下歇歇,他说他着急,在这儿只能干看着。他说到点还要去接孙子,他有两个儿子,他是在市里帮着大儿子带孩子,他老伴在邻省的另一座城市里帮另一个儿子带孙子。如今老父亲住院,他只能一边帮着管孙子,一边照顾老爷子。你看我们这老俩口,老了老了,还过着分居生活,一年才见到一次。
母亲的手术时间还没定下来,大家也只有在病房里等着。我接到父亲的电话,医院了,跟回去的姐姐错开了,他到了康健楼的大门口,但没有陪护的手环,大门口保安不让进。父亲无奈只好在小花园坐着,我劝他回去,他不肯。
母亲一听父亲过来了,着急了。她也要下楼去找父亲,无奈,我只好再次带着母亲下楼到小花园里跟父亲汇合。
母亲见到父亲第一句话,你咋又过来了呢,跑来跑去的,多不安全,我这儿没事,你回去休息休息。
父亲说,没事,我在这儿等着。
回去吧,天冷,我这儿还没手术,孩子们在这儿,你回去吧。
还早呢,不急,我就在这儿。
我站在旁边看着这对相互陪伴了几十年的老人,我知道怎么劝,父亲都不会回去的,母亲在哪儿他在哪儿。
父亲就这样,每天医院里,我让他到我家,他不肯,说不同时麻烦两家,不管我们怎么说,他都不肯距母亲远。
母亲周二入院,周三做了各项检查,手术时间定在周四。
而神经外科我们迟迟接不到通知入院的消息,我急的打电话过去问,对方说,现在床位紧张,走廊都住满了,都是急诊来的。你周一再打电话问问。
无奈,只好继续等。
白内障的手术在门诊眼科进行,我和父亲,姐姐等在了手术室的门口。
手术很顺利,看着母亲眼睛包着纱布出来了。父亲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姐姐陪着母亲又回到病房,我陪着父亲坐在小花园花池旁。
我心里无比的焦急,为父亲迟迟不能入院,要忍受着痛。
母亲那边要好好的休养,我和姐姐轮换着去照顾母亲,让母亲同一病室的13床和15床羡慕的紧,说还是养姑娘好。
母亲的眼睛要慢慢恢复,但这边迟迟等不来神经外科的通知,我和姐姐非常着急,看着父亲痛,无能为力。
我们商量商量,医院通知了,直接到神经外科去看看。安顿好母亲,我和姐带着父亲到综合楼的一楼神经外科去问。
很巧,在门口遇到了给父亲看病的那个名老医生。也很巧,护士说,你们今天来还有床位,昨天出了不少病人,如果前天来,你们还是住不上。
护士给我们开入院的手续,我赶紧按着流程一步步的办手续,父亲床位,12床,正是护士站对面的病室,但护士说,现在12床病人还没走,你们下午再来住。
办完入院,交了住院费,管床医生来了,他详细的询问父亲的病情,问父亲对哪些药物过敏,父亲将知道的都说了,年轻的医生也说了一句跟那位名医生一样的话,老爷子,你真能忍啊,这个三叉神经疼可不是一般的疼。
医生又开了一系列的检查单,抽血、彩超、CT,脑部核磁等等。
我拿着这些单子,一个一个窗口去排号,彩超排在了当天下午,CT排在第三天的下午4.30,核磁排在了第二天的晚上7.00.。
唉,做个检查都不容易。
医院附近的小餐馆吃点饭。吃完,姐给母亲带一份上去,我陪着父亲去做彩超。
父亲的彩超排到了号,整个等候区全坐的满满的,人太多,只能继续等。
有位女士推着一辆轮椅,椅子上坐着一位老人,她挤到排号台,问工作人员,能不能先给他父亲看,工作人员问她,要先排号,大家都在排,为啥要先看,她说,她父亲七十多了,你们这儿不是有个牌子写的,*人,*属及七十岁以上的老人优先吗。
工作人员回答她说,我们这儿现在七十多以上的占大部分。咋照顾。她反驳说,即然不行,你们又何必放着这个牌子呢。工作人员又对她说,你看看,这满屋子里七八十岁的人很多,一般都是家属先来排号,等排到了再将病人送来。你可以先将老人送回病房,你在这儿等着。
好容易轮着父亲了,父亲怕冷,穿的厚,偏医院里暖气开的足,人也多,空气质量也不好,父亲满头大汗,拍彩超要脱衣,于是父亲只得穿衣,脱衣。我又担心父亲这样穿脱很容易感冒。
彩超的结果是当场就可以出来,我拿着彩超,看看结论,还好,没什么问题。
我再带着父亲回到病房。
病房里,12床床头的就诊卡上换上了父亲的名字,上面挂了一大串吊牌,有青霉素、有卡马西平、有火龙果,有芒果等,除了青霉素的牌子看着有些旧,其他的都是新的。
我笑父亲,老爸,你这过敏的东西太多,医院没这些牌吧,估计都是新做的,你看估计小护士们心里肯定还在想,怎么这病人过敏的这多。
果不其然,第二天护士查房的时候,一名护士看着父亲床头一大堆的过敏提示牌子吃惊的说,啊,我当护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过敏的。
我调侃到,这还没写完呢,还有不少呢。
检查没做完,医生也没有开药,我陪着父亲,母亲由姐陪着,医院内的小花园里见面。
父母一见面,父亲就问母亲眼睛感觉咋样,母亲问父亲,今天疼没疼,还能忍受吗。
两人的回答都一样,没事,放心。
我和姐笑,这是地下*接头吧。
四天,父亲的检查做完,手术定在周五。手术前,医生将我的姐找去谈话,告诉我们手术两种方案,一种开颅手术,一种球囊挤压术。虽然专业术语我们一点也不懂,但是我们选择让父亲能减少痛苦和痛疼的,医生说,第二种创面小,手术快,我和姐都选择第二种。手术定在第二天即周五的上午。
5
要做手术了,父亲有些紧张,母亲安慰他,不要怕。
但是看着11床,父亲担心会跟11床的病人一样,11床是脑子里长了瘤,做了手术,从父亲住院那天开始,11床的病人都基本处于昏睡状态,生活不能自理,进食都靠家属打的糊糊喂。
我和姐赶忙安慰父亲,告诉他,他的手术不开颅,是通过一根长长的针进行。为了消除父亲的不安,我在网上找了相关的视频给父亲看,告诉父亲就是那样的。
第二天,手术在影像科四楼,父亲换上病号服,手术室的护士来接,我们需要将父亲连同床一起推到手术室,但床大,病室又小,床推不出来,只能用推车床将父亲推过去。
我和姐将推车床推着父亲跟在手术室的护士后来到四楼,护士说,光你们俩人不行,一会做完手术,病人是不能动,你们还要将病人放到床上去。你们搬得动吗。
我和姐只好分别给孩子爸打电话,好在,为了照顾父亲,他俩都提前做了核酸检查。
母亲早一步来到四楼,眼睛上还贴着纱布。
我和姐将父亲推到手术室,在医生的指导下,将父亲放到手术台上。
医生让我们出去外面等。
母亲在手术室外又开始转圈圈,你们看你爸的状态咋样,紧不紧张,我们忙安慰她。放心,挺好,坐一会儿。
母亲坐下来,但一直盯着手术室的门,大约在父亲进去半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开了,母亲一下子站了起来,出来的是给父亲看诊的名医,他说麻醉己起效,准备手术了。
母亲又开始转圈圈了。
我,姐,姐夫,先生还有母亲都在手术室外等着。
又过了四十多分钟,还是那位名医出来了,告诉我,手术很成功,放心了,等一会儿病人醒了,就可以回病房了。
陆陆续续的,手术室的门打开又关上,我看到父亲的管床医生等等先后走出来,紧接着,就听到护士再叫我们了。
我们五人赶紧跑过去,护士一见来这么多人,赶紧说,来两个推着就行了,不用这么多。
姐夫和先生赶紧扶住了移动床,我们看见父亲半睁着眼,脸上贴着一块薄膜,薄膜下有一小团白色的棉球。腿上挂着点滴。胳膊上还缠着一堆管子,还有一个监护仪。
母亲上前想握住父亲的手,看看到处都是管子,不敢下手,只是大声问父亲,您觉得咋样,还行吧。
父亲嘴动了动,没有听到声音。
护士说,要喊喊,不要让病人睡过去,六个小时内不能吃,不能喝水,不要睡觉。
我们跟着移动床将父亲推到病室,要将父亲从移动床转到病床上,这是个体力活,要保证父亲不能受一丝伤害,要平稳的移动。
我们将移动床和病床平在一起,房间太窄,临床又是一位开颅病人,不能动,我们只好将能移动的桌子、椅子先搬出去,两张床并在一起,先生脱了鞋子跪在床上小心的抱着父亲的肩,确保头不动,也不能碰,姐夫抱着父亲的腰,我和姐抱着父亲的腿,四人小心的挪动着父亲,母亲提着父亲身上的各种管子和监护仪。终于将父亲移到了床上。
一安置好,母亲就握住了父亲的手,你可千万别睡啊,医生交待不让你睡觉。
父亲艰难的嗯了一声。
11床的家属说,还是子女多了好,能有帮手。
11床的病人从我们见到他时,他老伴就一直处于昏昏沌沌,一双儿女,儿子远在东北,医院。医院住了两周了。
母亲陪着父亲,给父亲按按手,摸摸腿,一边喊父亲。父亲的麻药还没完全散去,非常想睡,可偏偏又不让睡。想喝水,又不能喝水,我用棉签沾着水湿湿父亲的嘴唇,父亲想喝,可是不能喝,因为麻药的刺激,胃里也很不舒服,但吐又吐不出来。父亲说,好难受啊。母亲安慰他,再忍忍,坚持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整整六个小时,母亲就那样一直陪在父亲的床边,吃饭时也不肯离开,我们四个只好先去吃饭,再带点回病房。
手术的第一晚,还是姐守护在父亲的病床前,母亲那边不需要陪护了,大家赶我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医院,母亲又守在父亲身边了。
父亲的病室正对着护士站,这下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说,神经外科走廊都是病人了,因为急诊送来的特别多,每天都看到一会儿来个急诊,一会儿来个送过来的病人。
而神经外科的病室里,大都都是脑袋缠着纱布,很多人都跟11床的病人一样,还有不少病人在重症监护室里。像父亲这样,伤口很小,症状很轻的是极少极少。
我和姐看着这样的场面,看到那些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吃喝全靠喂些糊糊,真的很感慨,人啊,活着真是不容易啊。
母亲说,不敢在这儿看,看着心里很难受,都活成这样子了,我给姐说,你看,虽说东津那癌症病人多,但我入住的乳腺肿瘤科的人,基本都还是能生活自理的,比这儿看着都好多了。
我们尊医嘱,积极的配合着医生,父亲只能吃点流食,父亲也强迫自己多吃点,好早些恢复。第三天,父亲的所有监护都撤了,医生问他,还疼吗,父亲说,不疼了,就是感觉脸是木的,吃饭咬到嘴唇。医生说,木是正常的,这种状况还要持续三四个月。只能是慢慢缓解了。
母亲的眼睛也只能慢慢恢复,可以出院了。
父亲在手术第四天,医院也通知可以出院了,回家慢慢休养。还没出院,床头的就诊卡己换上新的名字。又有病人要来了。
父亲和母亲出院。
6
这次父母同时住院。我体会出:
一、孝敬父母一定不是嘴上说说,要落实到行动。平时多关心,多注意观察,多了解。
如果我们再细心些,就不会让父母忍受了那么长时间的痛苦,父母有时为了不给子女增加负担,什么事都不会说,要靠子女细心。
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这个本钱什么都做不了。
我因为自己患病,所以在照顾父母时,都是姐挡在前面,在医院陪护,也是姐姐在陪床,而大家还要时时关照我,怕将我累着。只有将自己搞好了,才有精力去照顾他人。
三、珍惜身边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对你爱的人多一些温柔,对爱你的人多一些耐心。珍惜当下拥有的幸福。
四、尽孝要趁早,不要等到没有机会时,悔之晚矣。树欲静而风不止,人欲想而亲不在是最大的悲剧。多陪陪父母。父母在,我们还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愿父母安康,愿父母健康长寿。愿天下所有的父母都康健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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